在以后的文章里,会越来越多涉及到志愿军的败仗。我写的是整个抗美援朝的战争史,只要是记录在案的战斗,无论大小,只要我能查找到的,几乎都会写进去。这就会导致一个情况,同样的一场战斗,我和别人写出来的,很可能是不一样的。原因非常简单,同一场战斗,我要看美军、英军、韩军对应的记载。
所以,对于习惯于认为志愿军只会胜利的读者来说,你可以取关了。
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。我写过很多志愿军不可思议的胜利,很多人骂我五毛;我写志愿军的败仗,很多人又跑来骂我汉奸。骂有什么用,都是真实记载在各种资料里的历史,又不会因为这些人不爱看就不存在。
1949年3月,华东军区胶东纵队新编第6师改编为中国人民 *** 第三十二军第94师。这个师的部队均为地方武装。一直到1949年5月的青(岛)即(墨)战役,才好好打了一仗。1950年5月11日又参加了解放东山岛的战斗,这一次收获较大,歼敌900余人。1950年10月,三十二军番号撤销,94师调归二十七军建制。1950年11月4日,94师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斗序列,从福建北上参加抗美援朝,11月23日,正式调归志愿军二十七军建制。
然而在长津湖战役结束后的1951年2月,94师就被撤销番号,师部改编为志愿军第九兵团归国人员管理机构,编余人员充实二十七军各师。
280团团直改编为二十七军补训团(新兵团)机构,后撤销。281团改编为二十七军特务团,后改为二十七军炮兵团。
282团改编为二十七军后方勤务部担架团,后撤销。炮兵团撤销,大部补入81师炮兵团,小部补入79师炮兵团。
为什么只有281团基本保留了下来,原因很简单,就这个团打得比较好。
在长津湖战役中,94师减员总数为3591人,在仅仅参加几个小战斗的情况下,战斗伤亡580人,其中牺牲159人,失踪58人,负伤363人;减员的大部分均为非战斗减员,高达3010人(冻伤2400余人),其中牺牲为302人。
当时94师中281团的任务是往边境线上的惠山镇开进,阻击去那边的美军第7步兵师。师直率280团及282团为预备队,于12月1日11时许接到命令投入战斗,即柳谭里美军陆战5团、7团战斗群开始突围时投入战斗。
当时的态势是59师在柳谭里至下碣隅里一线阻击,79师从西侧,94师从东侧形成两翼夹击的态势,以求在美军陆战队突围途中歼灭该敌。如能完成这一部署,从事后的眼光来看,能够歼敌一部分。
然而94师两个团出动后即遭遇不利战况。280团奉命从江桥通过,1营首先攻打囦水里西北高地。然而从师到团都抱有轻敌心理,也未做很好侦察。94师想当然地认为美军只有少量掩护兵力。实际上,他们遭遇的是美军后卫部队之一,陆战5团1营整整一个营。280团攻击不利后才发现美军兵力强大,于是该团自作主张后撤了。得知280团擅自撤退,师里震怒,再次命令280团必须坚决进攻,可是这次进攻遭到做好准备的美军火力猛烈袭击,激战三小时后,1营遭受重大伤亡。而在1营西侧的2营经过一个半小时激战,也遭受很大伤亡。查美国海军陆战队战史,这次进攻,280团几乎完全被美军陆战队火力压制在开阔地,完全处于被动挨打之中,甚至可以说未能对美军造成威胁。战后94师检讨时说,第二次撤退组织不力,发生了混乱。这是委婉的说法,其实意思就是出现了溃败。
随着美军陆战5团、7团战斗群突围行动的展开。280团在12月2日5时,绕道进至命令要求的1446及1469高地。随后282团在3日1时跟随进至这两个高地。
在280团机动的同时,79师235团已在公路以西展开,并在2日凌晨对美军展开攻击,美军侧卫陆战7团3营打得非常吃力。迟浩田率部在半个小时内连夺三个山头,美军陆战7团3营被志愿军驱逐到公路上,志愿军79师部队甚至冲进公路上的美军后勤部队大打出手,美军形势一度岌岌可危。
然而280团却因为行动迟缓,直至2日5时才进至1446及1469高地,未能投入战斗。282团更不用说了,等到仗打完了,美军突围部队都前进了,才姗姗来迟。本来如果94师部队和79师部队同时展开攻击,将形成两翼夹击美军的态势,是有希望吃掉突围美军一部的。
在接下来的行动中280团奉命配合驻守最后关口——西兴里的二十军59师,而282团奉命从突围美军的东侧翼发起进攻,结果这两个任务94师均未能完成,再次没能及时赶到指定位置投入战斗,主要原因还是行动迟缓,在山中运动时迷路了,结果导致部队被严寒冻垮,未战即丧失战斗力。
至此,94师280团和282团结束了在长津湖战役中的战斗任务。
根据94师自己的检讨以及其他材料综合。主要问题有以下几个:
1、94师是临时从福建仓促北上的,准备工作非常不充分。
2、94师认为自己是预备队,捞不到仗打,根本没有做参战准备。因为是预备队,战前弹药储备本身就低于其他各师,基本各种枪弹都只有1个基数,炮弹平均只有0.5个基数。实际上按照他们所参加的战斗来说勉强是够用了。结果因为完全没有准备,等奉命参战打起来后94师才发现很多枪弹根本打不响,手榴弹扔出去后不炸,这其实就是没准备、没检查的缘故。
3、战前二十七军分到担架队2618人,担架353副。后因空袭损失严重,到集结地域只剩1200余人,担架170余副,故又得到朝鲜老百姓的爬犁3000副,担架300副。其中94师总共分到400余人。担架队都是支前民工,在残酷的战事和环境里比战士的适应能力弱很多,特别是遭到美军战机空袭的情况下伤亡惨重,更会动摇其心理。而94师这方面问题特别突出,别的部队担架队是伤亡比较严重,而94师逃亡比较严重,到作战前94师仅剩担架10余副。
而二十七军战前预计战斗减员三千到五千人,估计自己的收容能力为3300人;然而94师居然只预计准备收容100名伤员。
这样一来就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,等到94师投入战斗后,伤员剧增,而后勤别说救治伤员,连运送伤员的能力都不具备,导致大量伤情被耽搁,很多人因此冻死牺牲。
4、在充当预备队时,94师官兵求战心切,但第九兵团和二十七军各级领导都未予重视。当94师放松下来后,却接到了投入战斗的命令。等参战后,刚开始时94师战斗意志是非常坚决,可在之一次战斗就遭到惨重伤亡后,加上恶劣的环境因素,部队士气急剧下降,马上产生严重的逃亡现象,甚至包括连排干部。据统计,掉队未归建的,高达132人。其实这些人就是逃兵。
5、通信联络较差,运动中又在山间迷路,不但未能完成战斗任务而且还冻垮了部队。很大原因就在于部队联络不上,导致部队在原地打转挨冻,多冻了一天一夜。
6、指挥员指挥不力,机械执行命令,未能根据敌情临机处置,94师在检讨中指出导致部队在山里蹲了5、6天,被彻底冻垮。
7、进行的两次战斗根本没有侦察,从长津江江桥上强行通过,造成极大伤亡。而从江桥以东冰面上过江的280团3营则安全通过,没有伤亡。战斗前认为美军只是小股掩护兵力,轻敌。战斗打响后发现美军兵力火力强大,又产生了畏难情绪。
最终结果,280团只打了两个小仗,战斗减员384人,非战斗减员1197人,歼敌仅40人。
282团战斗减员77人,非战斗减员1220人,歼敌数量为零。
奉命北上阻击美军第7师的281团战斗减员99人,非战斗减员304人。虽然歼敌仅42人,但三次战斗都是胜仗。一次是以一个连在遭遇战中击溃美军第7师一个连;另一次是一个排在遭遇战中击溃韩军第3师团一个连;还有一次战斗是一个排遭遇美军第7师侦察兵一个班,全歼该敌。虽然战果不大,但表现还是不错的。
如前所述,加上师直和炮兵团,94师总计减员3591人,歼敌仅82人。(以上歼敌数量为击毙、俘虏,美军和韩军伤员均被带走,未能统计)而二十七军歼敌总计4777人,94师却只取得歼敌总数大约2%的战果,可以说是严重的拖了后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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